长篇传奇《101金窟》（全本载完·北京农村读物出版社正式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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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回  尚书巷雨崩墙脚  烟花女计盗金窟

       1934年端午节傍晚。

        古老的三楚大地，黑云弥漫，形如狼烟席卷；雷电轰鸣，声若万炮崩山；狂风呼啸，神似千军呐喊；暴雨倾盆，势同大海底穿。

        好大的雨，一颗雨点砸的沙窝足以能装进一个鸡蛋。

        “哗啦”一声响过，武昌粮道街尚书巷1号房基的土坡崩坍了一段，雨水冲动泥土直向邻居家地势低凹的后院泻去。

        咦！在那滚动的泥土中间，竟夹杂着一些颗粒状的晶体，被闪电一照，居然反射出灿灿耀目的光芒。

        这是什么宝贝呢？ 莫急，待会儿自然明白。 

        这紧挨尚书巷1号后院低凹的邻居家，门牌号码是粮道街62号，走进大门有天井，天井当中是花坛，花坛圆心种文竹，四周盆花如螺旋。天井东厢是仓库，西厢是厨房。 檐下，雕栏砖嵌的走道，直通三间正屋。左卧室，右书斋，客厅居中。客厅木板虎壁上，悬挂御笔“龙虎”朱砂拓片中堂，旁边陪有一联： 

         天近彩云连紫极

         堂开东阁引青阳

         虎壁前的红漆春台上，供着观音像、祖宗牌、花瓶、镜子、香炉、烛台，厅内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张八仙桌，四个竹编茶几，八把檀木太师椅; 虎壁背后是搁楼，楼下有门通后院，院左是左邻的房屋大山墙，没有窗户；院右是尚书巷1号的后屋墙，有三个铜钱眼青石镂空的小圆窗。 院子最后，有一堵土墙将左右两家的屋墙连结，墙外有一条小巷，墙内有几株桃李树，靠近土院墙不到三尺远，便是尚书巷1号墙脚土坡崩坍的地方；两家后屋大墙的夹角之间，修着一个砖墙瓦顶的厕所。 就在尚书巷1号的后房墙脚崩坍不久，粮道街62号的后门“嗯呀”一声被打开，这家房屋的主人彭幼南上厕所来了。 咦，这位彭幼南先生真是瘦得出了奇：正面看象枯虾皮，侧面看象鳊鱼脊，你若对他的背心吹口气，他一下子能从武昌飞到乌鲁木齐。喔哟！他怎么瘦成这个样子？说起来呀，可算是个“职业病”哩！ 彭幼南是汉口金银号首饰店的老板，由于他所处的是一个金钱万能的社会。加之他天天盘的是值钱的金银珠宝，时时交的是有钱的财主阔佬，因此他对钱的感情特别好。正所谓：“近墨者黑”唦！ 彭幼南资本不大，欲壑难填，梦寐以求有朝一日能过上封建贵族的生活，所以他五十岁不到，就将自己打扮成一个清朝末年封建遗老的样子：头戴瓜皮小帽，身穿长袍马褂，嘴边挂着山羊胡，脑后吊着驴尾巴。 他想钱想得心痴神迷，时刻都想捞一笔，连走路都养成个怪习惯：背手哈腰，边走边瞄。遇见瓦片纸屑，也要用脚去捞——生怕是金银现钞。俗话说：“用多冤枉心，长的三根筋”啊，所以说彭幼南长得瘦是害的“职业病”。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富于偶然性。若是换个别人。上厕所岂不是直来直去。那么，尚书巷1号坍墙脚洞里的宝贝，第二天很可能被院外过往的行人发觉。可是，彭幼南有个边走边瞄的怪习惯呀！习惯成自然，连上厕所也不例外。 这不，他顺着屋檐下的通道上厕所，才走到半路——唰！恰好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喇喇——” 几乎与惊雷炸响的同时，彭幼南一眼瞥见：尚书巷1号和自家土院墙相交的地方，有一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当即本能地飞步跑过去，顾不得大雨劈头盖脸，背手低头察看。怎奈天暗眼近视，分辨不清。 用脚去捞吧，一只脚站在泥坡上，怕滑跌倒；用手摸吧，他曾经吃过用手摸的亏：早年，有天夜晚坐船过江，他见码头台阶有个闪光的圆东西，当是金元宝，忙跳下去用手抓。谁知，竟是一只金壳螃蟹，蟹夹像两把齿锯钳住他的手，甩都甩不脱，疼得他喊爷唤娘，差一点笑破了旁观者的肚子。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从此，他发现地下有东西，首先就背起手，只用眼向前。否则，他怎么会戴上近视眼镜呢？既然如此，他现在辨不清闪光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办？没关系，他拔出随身携带的防身匕首在地下乱扒起来…… 乓！咦，匕首碰到了一个硬砣砣——碰在石头上作响，肯定不是咬人的东西。胆子一壮，伸手便摸到掌中。 “啊！”彭幼南惊叫着猛地转过身，噗噗噗！脚下泥浆飞溅；嗖嗖嗖！耳畔风声呼喊，形如蛟龙出洞，势若猛虎下山。弹指之间，便回到家中的客厅。 他抬起持匕首的右手，紧紧地按住剧烈跳动的胸房。然后，屏住呼吸，将捏着砣砣的左手哆哆嗦嗦地伸到电灯泡下，慢慢地摊开手掌，绿豆眼睛眯缝着直往拢凑，在鼻子尖即将抵着硬砣砣的一霎那间，四块眼皮陡然往上下猛地撑圆，一双绿豆眼立刻变成两个乒乓球： 哈哈！是银锭，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莫非是梦乡幻境吧？他一狠心，扬起匕首朝左臂刺去——哎哟，好疼！哈哈，是真的哟！彭幼南欣喜若狂，啪！甩掉匕首，呼！掉头出门，唰！如同一道激光闪向后院…… 他左手撩起长袍，右手在泥土中乱摸，凡是硬砣砣，逮到手就往衣兜里塞。三分钟便装满一兜，装满就往家里跑，倒在卧室床空里再去摸……来来往往，跑马穿梭，足足五趟，仍未摸完。 他想去坍口摸摸还有多少，但尚书巷1号墙基比他家后院高两米多，泥巴太滑，连爬三次都在半腰滚了下来。他忽然记起，搁楼里有一架楼梯，忙回家搬来靠在坡上，爬上坍口伸手一摸哇，我的个乖乖龙的洞也！足足一米见方的范围，上上下下，密密麻麻，好像花和尚鲁智深的络腮胡茬，全是银锭。顿时，彭幼南变成汉阳归元寺的罗汉，呆了。 这个人才怪，平时朝思暮想发大财，现在能发大财反而在这里发呆。唉，没有弄清祖坟庙，焉敢胡乱烧高香吗？搞得不好，羊肉未进口，先惹一身膻，说不定是飞蛾投火，自取灭亡哩！ 这么多银锭是谁所埋？其来源在何处？为什么埋在这里？ 彭幼南能不冷静地思索思索吗?!嗨！思索么，回家里去思索唦，站在大雨里不怕淋病了么？ 这叫做“心无二用”。他的心全想到银锭上了，哪还顾得别的哟！ 银锭的主人是谁？ 彭幼南理所当然地首先想到房主孔庚。 孔庚并非等闲之辈。他乃是赫赫有名的国民党元老。这样的大人物自然很有钱。 是的，彭幼南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孔庚过生日，仅是蒋介石送给他的一笔寿仪，便是整整一万元。 那么，这个金窖一定是孔庚埋藏的喽！ 不。彭幼南想：尚书巷1号虽然属于孔庚所有，但和孔庚住的粮道街61号有一墙之隔，互不相通，而且，一个大门开在正街，一个大门开在侧巷。尚书巷1号以前寄居着一个姓童的黄陂人，后来姓童的迁移它处，这里则委托铁将军守门了。假若金窖属于孔庚，他怎么将这藏金窟的房子会借给别人居住?姓童的搬走,他又怎会让铁将军把门?！ 那么，会不会是姓童的黄陂人所藏呢？根本不可能。童家并非巨富，连住宅都要租住，哪有巨额银锭窖藏？同时，他既已搬家，焉能放心地将财宝寄人篱下，弃之不管?! …… 除此而外，还会有谁能藏银锭在此呢？彭幼南思索再三，觉得剩下的可能唯有一个：由于尚书巷1号地处僻静，并且无人居住，主人又是堂堂的国民党元老，寻常之辈根本不敢近前。所以，被某个黑社会集团相中，在这里设立了地下秘密金库——“架子楼”。 想到黑社会集团，彭幼南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似乎感到头发杪都是凉丝丝的。 他知道：武汉有个大流氓头目周汉卿，此人是有名的“红帮大爷”，为人心毒手黑，神通广大。 曾经有这么一件事： 1913年，周汉卿想进入汉口的日本租界设置赌搏场，受到日本租界内的另一“红帮大爷”沈占春阻拦，使周汉卿的财路被阻塞，那时，周汉卿羽毛未丰，无力为所欲为，只得忍气吞声。 十八年之后，周汉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黑社会集团中的“超级大国”。他再次同日本人勾结，要进入日本租界设赌，沈占春继续从中作梗，不甘心让长江的鱼被黄河的鹰叼走。周汉卿狗胆包天，竟然采取杀鸡吓猴的手段，将沈占春手下一名得力的亲信兄弟骗出租界，用酒灌醉塞进麻袋，丢进波涛汹涌的长江里“下了灰”。 这一下，可吓得曾经不可一世的沈占春跪拜门下，任其眼中掏珠。 ——这些黑社会集团，对自己的同类尚且如此残忍，假若是他们的秘密金库被人盗窃，其态度将会如何？难道不是可想而知么！ 刚刚想到周汉卿，彭幼南的心象突然被人用钓鱼钩勾住，呼地扯到喉咙管里：原先寄居在尚书巷1号那位姓童的是黄陂人，周汉卿也是黄陂人呀！他们是否是同伙呢？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或许，正是周汉卿选中这里设立地下秘密金库。才指使姓童的搬走的啊！ 那么，周汉卿能拥有这么多银锭吗？有的。别的且不说，只说周汉卿一九二八年以后，与汉口法租界巡捕房一伙人串通，在法租界协隆里面临巴黎街(现黄兴路)，开了个挂着“俱乐部”招牌的赌场，每张门票五块现洋。每日购票入场的赌徒约有五百人，这一项每天收入二千五百元。加上聚赌抽头的三千元，总数即是五千多元。周汉卿总是按一至二成分赃，每天净得一千元以上，一年可达三十多万元之巨，他吃不完，用不尽，当然可能埋藏一部分…… 彭幼南越想越觉得自己估计正确，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处境危险。既然周汉卿把秘密金库设在此，岂能不派人暗中保护？既然有人暗中保护，岂能不发觉有人扒走银锭？既然发现有人扒走银锭，岂能不采取报复行动…… 彭幼南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转动脑袋向四周察看…… 其实，距离彭幼南五尺远的院墙外旮旯里，早有一个人伸着半个脑袋在院墙上看着他，那人发现彭幼南的头转过来了，猛地往下一缩。 欲知后事如何，请登47楼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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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天慧老师大作，认真拜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