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梦（二）

        
四月的武汉，雨淋湿了很多人的心情。
一场消博会正在举行着。小月用茶匙把毛尖洒在茶盏中，满上沸腾的水，瞬时，茶叶便在杯中恣意地开满了花，浅绿色的茶韵很快晕染了展位。“小月，您好！我们终于见面了。没想到在武汉。”我走了过来。
“真的不打算和我握个手吗？”
我犹豫了片刻将手缩了回去“我刚洗了手的，手冰。”小月尴尬地笑了笑。
一番寒暄之后，我直接告诉小月：“我家有一只和您一模一样的茶盏。”
“是吗，很多人亦曾这样和我说过类似的话的。可能这是市场上常见的茶盏吧。”
“不，这只茶盏是来自明永乐年间的产品，其他的都是当代复制品。”
小月愕然了，会只好如实说出了详情，那只青花瓷茶盏是她家祖传的一件物品，后因喜爱就复制了一套茶具，几只茶盏合并在一起用，没有想到被客人识别了真伪。
“可不可以把这只永乐的青花瓷茶盏转手给我，刚好凑成一对。我愿意出高价钱的。”我试着和小月沟通着。“我可以考虑买下您更多的茶叶，而且长期合作。”
小月笑而不语，过了会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抖音。”
那是前年春天茶香四溢的时候，小月开着抖音直播间销售着茶叶，第一次开直播还有点忐忑，直播间竟一个观众也没有。这时，突然屏幕跳跃了下出现几个字：
嗨，你好小月，聊聊天吧。
在呢。
你好！我在钟祥。
你好！我在宜昌。说的和真的一样我差点就相信了。
说的都是真的呢。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MAN
“门？什么意思。”小月随口说道。稍微停顿了会，小月才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哈，我英文不好的。只会中文的”
“我以为你是韩国人在中国。长的象韩国人。”
“你才韩国人呢。”
“握握手，虽然是在屏幕上。”
“不好。”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隔着冷冷的屏幕，小月把手向后面的背景茶树上一掐，一片叶子在她手中绽放了，“看见没有，新鲜的绿茶叶子，只要一杀青，一揉捻就是绿茶了，现摘的呢”我笑了“没想到是真的茶叶，我以为是广告布背景。”小月泡了一杯绿茶。“茶到了，心就到了。”淡淡的芽茶盛开在玻璃杯中似乎是朵朵莲花。
可是，小月的直播间似乎除了我外并没有其他的观众或者说是顾客光临。小月不免有些焦急起来。
“可能在形象个性设计上要下功夫。”
小月根据我的策划布置了浓郁中国风的背景墙还买来了淡蓝色的旗袍，竹节褂，一些小的艺术摆件，并配上了传统的古典乐曲，聚光灯下洋洋洒洒地了开始了时装秀茶艺展示直播。那一刻，我惊呆了，没想到本来美丽的小鱼，在此包装下更显得秀气。
两人约定，周末九点由小月穿着马面裙在磨基山茶山来场户外直播。第二天，天空不作美，大雨说来就来了，洋洋洒洒地浇灭了小月的热情。这可怎么办？很多的客商都等着呢。改室内直播，违约了似乎不太合适。可是，这瓢泼大雨怎么办？转眼九点快到了，小月还是决定与合作同伴来场雨中秀。在背景音乐《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开场：生动湖北，茶韵宜昌。欢迎走进小月抖音直播间。“天啦，宜昌也有泼水节？”观众直呼，“云南的泼水节还没有淋到宜昌来，虽然，云南的雨已经过来宜昌了，虽然天公不作美，但小月的心情是灿烂的，因为有你们的关注。”很快成交了三笔业务，虽说业务量不大，但总是有了个好的开端。
突然，一阵大风刮过，将雨伞掀翻了。凌厉的风雨中小月和同伴淋成了落汤鸡。
“保护好直播设备。”我看见小月脱下自己的外套换乱地准备盖上设备。再后来网络信号就中断了。
我抱着试试的态度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显示是关机状态。
晚上的时分我接到小月来的电话，她告诉我她在发烧咳嗽手机也淋湿了。
“等着我，我来看你。”
“不用啦，我自己看医生了。再说那么的远。”我着急地奔出去买了当下好多的感冒药，试图联系她。
“谢谢不用了，你是今天第三个给我买感冒药的人。有网友买了三斤感冒药，还说已经顺丰空运来的，还有手机和姜汤。”
“三斤？我的天，可以办药店了。”
“男的还是女的？”我一时傻乎乎问了这个问题。
“你猜。”
直播间的背景墙和音乐风格换了又换，小月的时装秀也由旗袍换成了当下流行的马面裙，东北小花袄，甚至绿色军大衣。有时候，小月还在直播间和观众互动来一曲科目三的舞蹈或者新疆舞。可能是小月的新疆舞跳的好，所以，每次只要那熟悉的旋律响起，总有很多人来观看或订单。
有一天，小月她告诉我要去参加武汉的消博会。
“来吗？”
“OK”
“一定来？”
“真的籁。”
“和谁来？和你的男摄影师吗？”
“步是，他不率。”
街上谁家的音响正播放着《等一个晴天》的歌曲，很是应景。
天河机场前，飞机总是那么的繁忙起起落落。小月手中拿着个盒子和我依依不舍的告别，她说下一站她要去吉隆坡。突然，我低着头看着小月的眼睛，慢慢将头下去，小月本能地将手中的盒子一挡，我的吻痕轻轻落在盒子上，一瞬间空气似乎凝固了。小月充我尴尬地笑了笑。“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的？你才十八岁，我都三十八岁了。到家了再打开。”
“不，我不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的。
“梦秋，让我们从朋友开始。”小月迟疑了会。
“可是，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可是，我们还不是真正的朋友。”
“那我们是什么？”
“两年，我们还不是朋友？”
“是网友”
“网友？网友也是朋友。”
“可是我告诉你，我不是小月你知道不知道，真正的小月因为一次意外已经死了，我只是个仿生的人。”
“死了？仿生人？”
我一时哆嗦起来。
“我叫安迪，仿生人，和小月一模一样。不信你握握我的手，只有0度，正常人体温度不是这么低的。”小月伸过来一只手握住我的手“好冰，恐怕真的只有0度。”我看了看真的似乎是个树脂塑料的手的样子。慢慢相信了她的话。
小月或者叫安迪的那人走后，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是一个普洱茶。
从此，我常望着那款普洱茶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