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同窗会
一一迟到的表白
你问,十年寒窗,苦吗?我看着你,揺摇头,欲言又止:“有你在,不苦!”
19年,我们高中毕业25周年。班长一大早打来电话:“今天,1月16号,晚上5点,在莫愁国际大酒店303包间,聚餐。记住啊,1916,这是激动人心的一天。”激动吗?!我的心里是五味杂陈:高考落榜后,我由公认的校花,沦落到锄禾日当午的村姑,二十八岁,在父母的不断催婚下,嫁给练了三年功夫的他。十年后,他在自家拆墙修屋时,那些曾被他反复击打的砖头,轰然倒在了他身上,让我就地成了第一继承人。
五年后,老天还算有眼,表姐把他们对门的王老五介绍给我,我很满意,跟随表姐去敲门,那防盗门怎么跟木板一样,一点也不传音,再敲窗,跟门一个货色。我们正无奈地看着他家的阳台时,突然从阳台角的卫生间里瘸出一个人来,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我一惊:这不是我的同桌王刚吗?他在家排行第五,又名王老五,大专机械专业毕业,在南方电子厂打工,三年后升为课长,工资是普工的六倍,顺势娶了刚满十八岁高他一个头的厂花。三年后下岗,又过了三年,在他山穷水尽时,他老婆跟别人生了第二个儿子,他回家开店做门窗。这些事,在同学圈里传的有声有色。高中时代,我是压根看不上他的,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我指细如葱的小手,也变成了粗糙如钳的大手,你矮我一个头,我心里也坦然了,但你不能瘸呀!我坚定地摇着头,表姐在一旁喃喃自语,“才几天没见,怎么就成了瘸子呢?”
不到5点,我就到了303包间。门口鲜花含苞待放,似乎在等待她心仪的主人,假山真树,小桥流水,炊烟人家;高朋满座,圣友如云,一呼十应。环顾四周,不见他的身影,心里念及:他会来吗!他来得了吗?正想着,听到有人高呼:“王总来了,王总来了。”我抬头一看,差点把自己吓出声来:在绵长厚实的红地毯上,只见王老五走的飞快,双手举过头顶,在空中自嗨着节拍,离我们还有两、三米远时,他停了下来,双脚微并,下蹲、跳远。“哇塞!”有人喊了起来,“四十几的人了,比当年二十几时跳的还远,老当益壮啊。”就着向前冲的惯性,他两只手抓紧了伸来的同学之手。等等,让我静静,抓同学的手,是什么感觉?我静不下来,对他直嚷,“昨天在莫愁村别墅,我看到你拖着腿从阳台走进客厅,还以为是别人呢,不敢认。”“我腿蹲麻了。以后上号不玩手机了。”他说的如此轻松,却不知他的话于我有千钧之重!
落座之后,大家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副班长李强最为活跃,他现在已是派出所的一把手了。他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当年,我给你写过情书,”七嘴八舌的会场,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因为嫌自己的字丑,就请朱军帮忙誊了一遍交给你,朱军爸爸是书法家,他本人也写得一手好字,朱军在落款时,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在一旁惊的“啊、啊?”的合不拢嘴,声称自己从未收到过朱军的情书。有好事者直接拔通了朱军的电话,还开了免提,公务在身的朱军一语破的,“派出所抓的坏人,都善于编故事,时间长了,所长也会了。”大家哄笑起来,以为这是最后的“真相”。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李强编的是故事里的梦,大家笑的是故事里的事,我听的是故事里的人,有故事的人流的是故事里的泪。不怕故事没人听,就怕故事进了心,不怕故事进了心,就怕现实冷无情,不怕现实冷无情,就怕同窗少根筋!
李强一边像主人一样招呼大家,“吃,尽管吃,算我的。”一边对服务员喊,“有什么好的,不要问,尽管上。”
酒足饭饱之后,此次聚会该结束了。我看大家都没有要结账的意思,还是李强打了个电话,“小赵呀,今晚所里扫黄抓到人了吗?……,有一个,好,送到莫湖国际大酒店303包间来,帮我结账。”一旁的同学哄笑起来,我却笑不出来,心里有些难受。女为悦己者容,我不想阿强犯错误。
十分钟后,一个中年男人被推了进来,一看账单,11916元,不禁皱起了眉:1916的好烟被拿了一条,191.6元一斤的乌龟被吃了两个,1916元一瓶的茅台被喝了三瓶。这时,王老五认出了熟人,“黄校长,还认的我吗?您家的阳台窗是我们封的,我的电话尾数是1916,临走时,您还送了我一包1916的好烟呢。”黄校长抬起头来,眉头立刻舒展开了,“认的、认的。1916,要久要牛。学校决定年底把教学楼窗户全部换掉,300万的预付款已经批下来了,我向局里提议,给谁做都不如给你做,我的提议,一字千金。今晚,你结账。”
“好,老五结帐。”这一次,我没有附和别人,第一时间发表了我的看法,冲着他一笑,“给谁做都不如给你做。”
从那以后,我就经常想念我的同窗好友,想念1916这一天的聚会,想到王老五家的隔音门窗。那一天,你问,十年寒窗,苦吗?我看着你,摇摇头,欲言又止:有你在,不苦!18天过去了,我还没等到他的表白。明天下午16点左右,我是否该主动一下?情不自已时,我抬头仰问苍天:
问世界“窗”为何物?!直教人朝思暮想。
作者电话:131 1706 1916 2020.09.16于武汉
19年,我们高中毕业25周年。班长一大早打来电话:“今天,1月16号,晚上5点,在莫愁国际大酒店303包间,聚餐。记住啊,1916,这是激动人心的一天。”激动吗?!我的心里是五味杂陈:高考落榜后,我由公认的校花,沦落到锄禾日当午的村姑,二十八岁,在父母的不断催婚下,嫁给练了三年功夫的他。十年后,他在自家拆墙修屋时,那些曾被他反复击打的砖头,轰然倒在了他身上,让我就地成了第一继承人。
五年后,老天还算有眼,表姐把他们对门的王老五介绍给我,我很满意,跟随表姐去敲门,那防盗门怎么跟木板一样,一点也不传音,再敲窗,跟门一个货色。我们正无奈地看着他家的阳台时,突然从阳台角的卫生间里瘸出一个人来,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我一惊:这不是我的同桌王刚吗?他在家排行第五,又名王老五,大专机械专业毕业,在南方电子厂打工,三年后升为课长,工资是普工的六倍,顺势娶了刚满十八岁高他一个头的厂花。三年后下岗,又过了三年,在他山穷水尽时,他老婆跟别人生了第二个儿子,他回家开店做门窗。这些事,在同学圈里传的有声有色。高中时代,我是压根看不上他的,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我指细如葱的小手,也变成了粗糙如钳的大手,你矮我一个头,我心里也坦然了,但你不能瘸呀!我坚定地摇着头,表姐在一旁喃喃自语,“才几天没见,怎么就成了瘸子呢?”
不到5点,我就到了303包间。门口鲜花含苞待放,似乎在等待她心仪的主人,假山真树,小桥流水,炊烟人家;高朋满座,圣友如云,一呼十应。环顾四周,不见他的身影,心里念及:他会来吗!他来得了吗?正想着,听到有人高呼:“王总来了,王总来了。”我抬头一看,差点把自己吓出声来:在绵长厚实的红地毯上,只见王老五走的飞快,双手举过头顶,在空中自嗨着节拍,离我们还有两、三米远时,他停了下来,双脚微并,下蹲、跳远。“哇塞!”有人喊了起来,“四十几的人了,比当年二十几时跳的还远,老当益壮啊。”就着向前冲的惯性,他两只手抓紧了伸来的同学之手。等等,让我静静,抓同学的手,是什么感觉?我静不下来,对他直嚷,“昨天在莫愁村别墅,我看到你拖着腿从阳台走进客厅,还以为是别人呢,不敢认。”“我腿蹲麻了。以后上号不玩手机了。”他说的如此轻松,却不知他的话于我有千钧之重!
落座之后,大家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副班长李强最为活跃,他现在已是派出所的一把手了。他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当年,我给你写过情书,”七嘴八舌的会场,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因为嫌自己的字丑,就请朱军帮忙誊了一遍交给你,朱军爸爸是书法家,他本人也写得一手好字,朱军在落款时,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在一旁惊的“啊、啊?”的合不拢嘴,声称自己从未收到过朱军的情书。有好事者直接拔通了朱军的电话,还开了免提,公务在身的朱军一语破的,“派出所抓的坏人,都善于编故事,时间长了,所长也会了。”大家哄笑起来,以为这是最后的“真相”。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李强编的是故事里的梦,大家笑的是故事里的事,我听的是故事里的人,有故事的人流的是故事里的泪。不怕故事没人听,就怕故事进了心,不怕故事进了心,就怕现实冷无情,不怕现实冷无情,就怕同窗少根筋!
李强一边像主人一样招呼大家,“吃,尽管吃,算我的。”一边对服务员喊,“有什么好的,不要问,尽管上。”
酒足饭饱之后,此次聚会该结束了。我看大家都没有要结账的意思,还是李强打了个电话,“小赵呀,今晚所里扫黄抓到人了吗?……,有一个,好,送到莫湖国际大酒店303包间来,帮我结账。”一旁的同学哄笑起来,我却笑不出来,心里有些难受。女为悦己者容,我不想阿强犯错误。
十分钟后,一个中年男人被推了进来,一看账单,11916元,不禁皱起了眉:1916的好烟被拿了一条,191.6元一斤的乌龟被吃了两个,1916元一瓶的茅台被喝了三瓶。这时,王老五认出了熟人,“黄校长,还认的我吗?您家的阳台窗是我们封的,我的电话尾数是1916,临走时,您还送了我一包1916的好烟呢。”黄校长抬起头来,眉头立刻舒展开了,“认的、认的。1916,要久要牛。学校决定年底把教学楼窗户全部换掉,300万的预付款已经批下来了,我向局里提议,给谁做都不如给你做,我的提议,一字千金。今晚,你结账。”
“好,老五结帐。”这一次,我没有附和别人,第一时间发表了我的看法,冲着他一笑,“给谁做都不如给你做。”
从那以后,我就经常想念我的同窗好友,想念1916这一天的聚会,想到王老五家的隔音门窗。那一天,你问,十年寒窗,苦吗?我看着你,摇摇头,欲言又止:有你在,不苦!18天过去了,我还没等到他的表白。明天下午16点左右,我是否该主动一下?情不自已时,我抬头仰问苍天:
问世界“窗”为何物?!直教人朝思暮想。
作者电话:131 1706 1916 2020.09.16于武汉
作者补充于 2020-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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