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秋月文/罗心路
1
当我再次来到三水广场时，大家并没像往常一样胡乱地扭恣意地蹦，而是围成一个圈儿，为一个女孩儿喝彩。女孩儿在跳杰克逊的舞，强劲的音乐让我兴奋地跨上舞台。女孩儿高挑玲珑的身段鱼儿般游动，瀑布长发飞来滚去。台下响起掌声，叫好声，口哨声。舞会结束后，她没和我说句话就走了，和舞台上的她判若两人。
以后的日子我开始莫名地思念她，可她偏偏很多天都没出现。直到一晚她独自坐在广场的木椅上发呆，一张忧郁白皙的瓜子脸无与伦比，秋水般宁静的眼里写满忧愁，黑亮的长发被海风拨弄。身着一件红色T恤和一条蓝色牛仔裤。
我走过去故作惊讶：靓女！来跳舞呀！你的舞跳得好棒！
她轻轻笑了笑说：你也不错！说完脸上闪过一抹绯红。
怎么？今晚不跳舞吗？
等你呀！她调皮地笑了笑说。
真的？
干嘛骗你？她撅着嘴说。
我们再次成为全场的焦点。我们被一个大大的人圈儿围住，强劲的音乐，动感的丽影令全场的观众欢呼雀跃。
狂热的的士高音乐结束后，大家跳起了华尔兹。当我握着她的手时吃了一惊，我的手被扎痛了，那是一双布满死皮的手。我忽然觉得我抓住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把刺。是什么工作让如此美丽年轻女孩的手变成这样？
舞会结束后，我想请她去大排档坐坐，她却委婉地拒绝了。我说，那我送你回去吧！她说，不用！我搭摩的很快的。
望着她没入夜色，我的脑海里仍回荡着疑惑，她到底在做什么工作？手怎么如此粗糙?
2
两个星期地守候终于有了回报，在一个星光灿烂的晚上她再次来了，依旧朴素。她看到我时愣住了，瞪着眼问，你怎么瘦了许多？生病了吗？
我笑了笑说，“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她的脸又红了，胜过涂脂抹粉。我鼓起勇气说，我喜欢你！
听到这些，她显得有些慌乱，一时不知说什么，空气似乎凝固了。她又扭捏了一下，拿两潭秋水望了望我说，咱们跳舞吧！
这次她答应了我的邀请。路上我拉她手的瞬间，她抽了抽，没脱，就这样让我紧紧地抓住了。
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个卖花女来，女孩紧紧地抱住她的腿说，哥哥买朵玫瑰送给姐姐吧！
她显得很窘迫，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我在心里感叹，小妹妹啊！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呀！我说，好吧！来一支最漂亮的。
哥哥！姐姐好漂亮呀！卖花女赞叹道。
是啊！姐姐和你一样漂亮。我摸了摸女孩的头说。
此刻，旁边的她笑了，倾国倾城。
夜深人静时，她再一次拒绝我送她。她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总不愿意我送她？
待她搭上摩的走了不远，我叫了一辆尾随其后。十几分钟后，她突然进了一间发廊，一间灯红酒绿的发廊，我顿时浑身发抖。靓仔！还走不走？摩的司机催道。我调头上了车。此后，一个月我都没有去过广场，我开始憎恨那个地方，夜夜醉酒。
没想到一月后的一晚，我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广场。突然，一个女孩扑过来抱住我哭道，春华，这一个月你去了哪里呀？吓死我了。
放开我，别弄脏了我衣服！我大声地叫嚷着。行人纷纷驻足。
她惊奇地瞪着双眼望着我，不认识似地说，什么我弄脏你的衣服？你怎么啦？
你这个鸡婆！在发廊里上班还在我面前扮纯情。我咆哮着。
她又一把抱住我说，春华，你误会了，我在那里只不过是洗洗头。
骗鬼啊！灯红酒绿的能正规吗？我说。
那个老板是我表叔，不信你可以向公安机关举报！她说着眼泪也似断了线的珠子。
听了这话我愣住了，她分明没有撒谎，她瘦了许多。她抓住我的手不停地说，春华，请你相信我，我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你是我的第一个男友。
我的手像针扎一样痛，这的确是一双洗头妹的手，脱水泛白，皱褶干瘪，死皮纷飞。我紧紧地将她拥入怀里说，秋月，对不起，我误会你了。你为什么要做洗头妹啊？
我出来时，身份证被偷了，没厂要。她说。
我想办法，进我那个厂。我说。
她点了点头。
3
我们同居了，我在厂附近租了房子。那段快乐的时光令我一生难忘。秋月没能进厂，她便找来一些手工，一月下来仅能赚够房租水电费。我的工资都存起来了，我们开始为以后的小家做准备。
那天发生的事情至今我都无法原谅自己。白天在厂里我不小心绘错图纸，将产品变成了一堆废铁。更令老板生气的是，不能按期出货，又得赔一笔违约金。我被骂得狗血淋头，还罚了数目不小的款。我垂头丧气地回到租屋，想了想没进，调头去了酒吧。直到深夜才醉醺醺地回来，秋月连忙将我扶进屋问，你这是怎么啦？
我挥手推开她骂，你这个鸡婆，少管我的事。
可能是我用力太大，秋月先跌倒在一把小凳子上，又翻滚下去。她顿时抽搐起来，扭曲的脸上冒出大颗的汗珠，接着裙子下面血流如注。我刹时惊出一身冷汗，醉意全无。立即将她送往医院，医生跟我说，以后要小心，你可真幸运，孩子没什么大碍。
孩子？我惊得目瞪口呆。我看了看熟睡的秋月，心里生出一丝怨恨。她居然瞒着我怀孕，她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小孩，我向往二人世界。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醒后和我发生了剧烈地争吵，这是我们第一次吵架。争吵的过程中我只记得一句，就算和你分手我也要生下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听到这话，我惊呆了，此刻我才知道她是多么渴望做母亲。可是我们现在实在没有能力生孩子，存款，房子，稳定的工作什么都没有。然而，秋月坚持说，结婚不生孩子，结什么婚！
我开始酗酒，每天深夜才归。秋月似乎不在乎这些，只要我不让她打胎就行。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的心却一日日紧张起来。
经过几月的心理斗争，我终于决定接受这个孩子。秋月听后，抱着我长时间地吻，然后热泪盈眶地说，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狠心，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
就在这个时候家里传来了喜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