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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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未离

文学 2010-01-08 阅读 3429 回复 6


至今未离

和她结婚10年了,是情感该出点问题的时候了。那段时间,天气阴沉沉的,两个人有事没事就吵几句,出言谈离,相看两厌,以背相对。而生活圈中一些熟识的人时有离婚,离的头不晕、脸不红、眼不肿,仿佛前妻只是个序曲,二房才能唱响他人生的主旋律。

其实,离婚又谈何容易?女儿的抚养教育、父母的脸面很成问题。何况,离了再续是个很麻烦的过程。原则性问题一调整,选择范围大大拓展,除有“窈窕未婚”者,尚有“短婚未育”者、“车楼肤白”者、“事业市里”者,各有优劣,势均力敌,这“接班人”如何选?愁煞人了!选的不精确,以后的日子风雨交加……

目前,法律法规尚未明确规定再婚者手续从简。相反,时下结婚时都流行请个司仪乐队张扬气氛震撼场面。司仪的编导水平并不高明,场场雷同,千篇一律,只是声大气粗敢说敢干而已,倘若临阵换一醉汉主持,一定会更精彩。新郎新娘由司仪在台上导演着一出戏,那一天新娘是最美丽的,婚纱飘逸,婀娜多姿,新郎被迫回答提问,尚未捆吊起来严刑拷打已被折磨的似呆瓜若木鸡。看客虽然都是持新郎新娘共同签发的“有效证件”入场的“贵宾”,但文明程度参差不齐,有的会做出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让新郎新娘窘迫以取乐,而新郎新娘又不能有愠色。那些“入场券”成本费不过5元,一旦生效,面值大增,少则200元,多则不封顶,倘有个一官半职,离婚复离婚,反复三两次,确实是筹资敛财的一种方式。新郎新娘戏演完后,看客的身份便自动换档成为食客,于是场面继续热闹下去,大家纷纷仰头喝酒,低首吃菜,直至脸红腹鼓,衣带渐宽,嗝声不断,然后剔牙抹嘴,扬长而去,各奔前程,消失在茫茫人海车流中……

我很打怵这样的场面,每每参加他人的婚礼,非常同情新郎进退两难的处境,便不想给司仪再次摆布我的机会,至今未离。
(此文刊发于2007年5月22日《威海晚报》)

七彩南国

文学 2009-09-16 阅读 1万 回复 18


七彩南国 远古的记忆

云南有个曼妙诗意的美称,叫“七彩南国”。相传诸葛亮带蜀军在那儿安营扎寨,第一次擒拿孟获时天边突然出现七彩祥云,诸葛亮认为这是苍天的暗示:须得七次拿得孟获,才能真正收服此地人心,于是有了“七擒孟获”的典故,这也是“七彩南国”的由来。在云南这片神奇美丽的土地上,北有雄奇伟岸的冰川雪山,南有广袤葱郁的热带雨林,西有蜿蜒奔腾的“三江并流”地理奇观,东有壮观奇特的喀斯特地貌,中有星罗棋布的高原湖泊。在饱览雪山峡谷、高原草甸、岩溶地貌等壮丽的自然风光的同时,我更对那里斑斓的人文景观和浓郁的民族风情多了一份留意,添了几缕遐思……

犹闻古道马蹄声

我是到了云南以后才知道“茶马古道”的,在历史上,它与丝绸之路齐名,却在时光的荏苒中沉寂了多年。茶马古道起源于隋唐时期的“茶马互市”,是绵延盘旋在滇藏横断山区的高山峡谷、丛林草莽中的一条神秘古道。
因康藏属高寒地区,糌粑、奶类、酥油、牛羊肉等含脂肪高的食物是藏民的主食。糌粑燥热,又没有蔬菜,过多的脂肪在人体内不易分解,而茶叶既能分解脂肪,又防止燥热,故藏民在长期的生活中,创造了喝酥油茶的高原生活习惯,但藏区不产茶,需要从内地运来。在内地,民间役使和军队征战都需要大量的骡马,恰好藏区出良马,于是茶马交易应运而生。茶马古道从茶叶的原产地西双版纳、普洱等地,出发经大理、丽江、香格里拉,到西藏察隅、昌都和拉萨等地,然后再经江孜、亚东分别进入印度或尼泊尔等国,这样,在茶马互市的漫长岁月里,茶商和马帮在荒凉而孤寂的崇山峻岭中来来往往,用自己的双脚踏出了一条绵延千里的茶马古道。
抗日战争时期,内地大城市相继失守,昆明成了后方重镇,人口剧增,物资缺乏。日军封锁了滇甸公路,截断了海上交通,中华民族处于危急关头时,马帮再度兴起,茶马古道和驼峰航线成了运送国际援华物资惟一的地面和空中通道。这时,云滇各民族的马帮组成浩浩荡荡的民间商队,延续着世世代代血脉相连的命运,走上茶马古道,运送抗战物资,演绎了一幕幕壮丽神奇的史诗画卷,谱写了茶马古道的又一辉煌篇章。
悠长的茶马古道,络绎不绝的马帮身影,浓缩成了一尊孤独的、静立的、形而上学的雕塑,伫立在昆明庆丰祥茶庄。站在雕塑前,我仿佛看到了遗留在茶马古道上的先人足迹和马蹄烙印,听到了久已逝去的清脆悠扬的马铃声,闻到了远古飘来的消散的茶香……此刻,真想一个人牵着马,驮着货驮,沿着茶马古道去远行,寻找先民在那里留下的踪迹,感受“沉积着许多现在还活着的历史遗留”。然而,茶马古道如今早已是“远芳侵古道”了,
徒留“萋萋满别情”。

泸沽湖畔女儿情

或许是怕有人“失踪”吧!或许是怕有人“滞留不归”吧!也或许我们一行16人大多数是男士的缘故吧!在我们的这次旅程中,既然没有安排到神秘而美丽的泸沽湖去看一看、转一转。不过,你只要一到昆明,当地导游就会“不怀好意”的向你介绍那个“引无数男人竞折腰”的地方——泸沽湖畔的“女儿国”。泸沽湖在滇西北宁蒗县境内,湖周围居住着一个古老的民族——摩梭族,他们至今仍完整地保存着由女性当家和女性成员传宗接代的母系大家庭,以及男不娶女不嫁、以情为重、聚散自由的“走婚”习俗。
摩梭女孩到了18岁就单独居住在自己的“花楼”里,意思是可以结交“阿夏”了。“阿夏”是摩梭人中有情爱关系的男女双方的互称,颇似于胶东一带的“对象”的称呼。一个男子或一个女子的“阿夏”数目有多有少,双方的“阿夏”关系不是固定不变的。凡属不同母系血缘的青年男女互相倾心以后,就达成默契,不必担心对方家长、族人的干预。晚上,男子便走出家门,来到女方闺房偶居,诉说相思,天亮前,他早已回到自已家中开始勤劳的新一天,这种婚姻形式是靠男人的“走动”实现的,俗称“走婚”。走婚时,男方要把帽子挂在门外,表示该屋已有人。在逛丽江古城时,我看到好多商铺门口都堆放有一摞一摞的马仔帽,我疑心是专卖给走婚男子的。这种帽子,帽沿很大,两侧高翘,在威海很少见,有一次和同事到一个熟人的办公室,看到了这样的一顶马仔帽,这次到了云南,才知那帽子是“走婚用品”,在威海是派不上用场的,则那个老兄只能把那帽子挂在应该挂的地方了。
如果双方感情破裂,你也不必担心舅子哥会找上门来扁你。“阿夏”关系建立自由,解除也方便,男不再访宿,女不给开门,便解除了婚姻,很少有纠缠,所生子女由女方抚养。摩梭人这种男不娶女不嫁的走婚习俗,对于过不习惯一夫一妻制生活的人来说,确实充满了神秘的诱惑。导游给我们介绍时,同事中心直口快的连呼摩梭人的民俗好,而另一些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一定在暗暗的想:要是能加入摩梭族“族籍”那该多好啊!然而事实上,还是有很多摩梭男女在这样自由的爱情中,维持着执着的情感,守护着相互的信任,相伴一生。

小锤敲过一千年

蒙蒙细雨中,漫步在大理古城青石板铺面的街道上,总能看到一些匠人在自己商号店铺门口,拉开架式,就地作业。他们手握小锤,低头弯腰,以千年相同的敲打姿势,叮叮当当,敲出一件件独一无二的纯手工制品,而小锤敲打出的每一件制品的精致里,都融着匠人那一刻的心思,还有那一天岁月悄悄流逝的痕迹……
云南盛产白银,当那里的人们发现了这种金属的光彩华贵后,便用小锤在指尖上敲打,将白银打造成绚丽的银饰,戴在头颈或佩在腰身,举手投足,钗摇珠晃,摇曳生姿。云南是我国少数民族种类最多的省份,其中有15个少数民族为云南省所特有。银饰,使那里色泽艳丽的少数民族服饰装扮发挥到了极致。从头上的银簪、银钗到颈上的银圈、银链;从胸前的银扣、银锁到腰际的银穗、银花;还有手镯、手链、戒指、银铃等等,银饰种类百花齐放。各民族佩戴的银饰风格也不同,瑶、壮、彝、傈僳等民族,银饰以线型的链坠为主,呈现出流动而茂密的美;藏族、佤族和景颇族的银饰硕大饱满,洋溢着山地民族的豪放之情。
银饰加工和交易最集中的地方是鹤庆县的新华村,也叫石寨子。石寨子历史悠久,是茶马古道的必经之地,当地人从唐南诏国时期就开始从事金、银、铜器的手工加工工艺,至今已有1200多年的历史。我国第一个银器博物馆和融汇地方园林文化、汉藏白民族文化的广场就建在石寨子。石寨子广场由九大不同功能的场馆组成,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场馆要数“银都玉府”,它是以经营和展示石寨子手工艺品为主的东南亚最大的银制品集散地。餐具、酒具、茶具,项链、耳环、手链、戒指、手镯、胸花,挂件、腰带、烛台及藏银、泰银和纯银镀铂金饰品等等,一件件美轮美奂的银饰品在灯下闪耀着炫目的光芒,更闪耀着当地艺人的勤劳和智慧。
人们来到云南,都会在石寨子留下脚步,购买这里独具民族特色的工艺品,或作旅游纪念、或赠亲朋好友。去云南之前,我的妻子正生病住院,我在石寨子捎了一枚叫“时来运转”的镶玉属相银坠送她,盼她身体早日康复,时来运转。

我的农民父亲

文学 2009-09-14 阅读 4256 回复 38



我的农民父亲

我的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住在贫瘠的农村,一生从事繁重的农业劳作。
很小的时候,我便在农业战线上给父亲当帮手。广袤的原野上,父亲打牛犁地,我在前面牵引牛的方向,斜风细雨不须归。父亲手巧,善做泥工、漆工,巧于木工、篾工,还会熟练地使用各种渔具。那时,我的家乡河叉交错、水流清冽,每到汛期,父亲背着鱼网出去撒两网,总会捕到一些鲜活的鲫鱼、鲤鱼、鲶鱼、花鲢子,偶尔还能网住一只团鱼金龟,这在美食家来说,是极富营养的东西,但我那时是不爱吃的。父亲常在工余为生产队做点零活补贴家用,他织制的筐篓桌凳,就是现在超市里摆放的工艺品。父亲做木工活时,我就拉下锯,破木头,推、拉、提、压,进、退、去、留,那姿势宛如一段优美的舞蹈;父亲做泥工活时,我就打小工,和灰泥,撮、铲、切、削,弓、蹲、扭、转,一锨在手,远比公园里健身器功能全得多。我一般做的是花力气的活,我有时想,父亲怎么不让我做些轻松的活呢?在村里,有一个父子铁匠铺,我常看到的情形是:父亲握一把小锤,并不用力地轻敲着烧得红里透白的铁块;儿子双手举大锤,狠狠砸向小锤落点处,火花四溅。父亲轻轻敲,那是指点方向,儿子狠狠砸,那是有了确切的打击点。我这才明白,一个人在长大成才之前,是要加倍付出艰辛的。
我八岁时,不能给父亲当帮手了,我得上学念书了。父亲不识字,自然不懂家校互动之类的教育方法。他早期使用的是责骂打击的方法。父亲并不问我学习成绩的好坏,如果在学校调皮捣蛋被他知道了,或是放学后没及时去打猪草,没准儿会挨一顿训斥,我的头上至今还留有鞭棍的伤痕,那时,我念小学。中期是简单举例法。每到八月中下旬高考发榜时,总听父亲念叨,东家男考上了大学,西家女录取了中专,眼光里饱含着期待,却又怅然若失,那时,我念初中。后期就是急火猛攻了。在我们老家,每年腊月中下旬,农户都要宰杀一只猪,预备过年招待客人。这猪是早就预订好年底要杀掉的,但一生吃的却是粗茶淡饭、清汤寡水,只有到了最后,主人才意识到它膘肥的重要性,于是炒熟煮烂几锅杂粮,让它海吃猛喝,这叫做“攻”。我也颇享受了这样的待遇。我上小学时,学校离家只有一两里地,父亲没有去看过我,大概是没有时间吧!后来,我在离家较远的小镇上住读,父亲总是很勤勉地给我送来一些耗用,也会小坐一会,询问我能否吃饱饭,学习是否紧张,还需要什么不,临走还再三叮嘱我用钱无须太仔细,不要饿着自己,那时,我念高中。其时,我的学习很刻苦,然而,我的高中没读完。
1989年的春天,青岛警备区到湖北招兵买马。政审、体检,合格、过关,我就要成为一名“咱当兵的人”了。离家前一天晚上,父亲和我睡一床。夜里,父亲的手指几次有意无意触及我的脚板,大概是在想,儿子这双脚就要走四方了,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我在部队周旋了16年,并且在山东安了家,在这10多年里,我回老家的次数很少,父亲也没来过山东。如今,我转到地方工作了,接父母来住一住,可父亲总是推脱,不愿出来,怕给我们增添麻烦,我们反复劝说,让父亲带着母亲来城里看病,父亲这才动身出门。住了一月,父亲就着急走,说住的时间不短,已经喝了好几桶大桶水,这是第五桶,喝完这桶水就走。我知道父亲倔强的脾气,他执意要走,劝留是没用的,他是惦记家里那几分地。
夜里,很晚的火车。汽笛一声,车身一抖,火车缓缓驶离站台,委蛇而去,渐行渐远,消失在黑黑黑的夜色里,把父亲生硬地拉走了,留下我、我的妻子和女儿在这座城里。


霜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