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2021-06-06   发表于 文学   阅读 3315   回复 1
        朋友
       人的社会性是人的第一属性,人的交往是必然的,也必然要结交朋友。俗话说“国难见忠臣,苦难见朋友。” 人在苦难的时间就可以看到一个朋友的好坏。
  1970年,我在“文革”中被错误处理回河南原籍农村。生产队里干活,男女老少都在一起,免不了说说笑笑。别的生产队的人说笑,都是互相对着笑骂,俗称“骂玩”。有的骂的很不好听,很粗俗。我们第四生产队的说笑,很少“骂玩”,多以讲笑话说故事吹大气取乐。这样,我们四队的说笑显得文明的多。人们说,四队的“平均文化水平高”。
  我们四队有个人名叫王成,他这个人个子不高,有点邋遢,人不傻,可是老爱说“差成色”的话。所以队里的人总喜欢开他的玩笑,拿他开涮。人们说王成浑身都是“进口货”:头戴“老挝”(老鸹窝)的帽子,身穿“斯里兰卡”(撕得烂卡)的棉袄,腿穿“波兰”(破烂)的裤子,脚穿“锡兰”(稀烂)的鞋。腰里别的是日本进口的“喇叭头”。有一天,男女老少都在一起干活,王成看到他的八婶的胳臂腋窝长有腋毛,就说:“早些时我不知道,妇女的胳臂腋窝里长的还有毛哩。”他八婶骂他:“恁娘那比,你看得老清!”他笑着说:“那我不是说你的。”他八婶说;“那你是说谁哩?”王成说:“我是说东庄那个芸哩……”。这个事成了大家的笑谈,有时把这编成戏唱,有时把这编成电影镜头连说带演,大家哈哈一笑也就算了。
       有时我给他们讲吹大气的故事:开封府有个保皇寺,保皇寺有一棵大杨树,大杨树顶住天,风一刮,把天拨拉得“嘎嘎”乱响。皇帝派五百御林军,要把大杨树移栽到金銮殿前。一个拾粪的老头听到消息,赶在前面把大杨树拔起拖起来就跑。五百御林军没有挖到大杨树,赶忙去追赶拾粪老头。眼看要追上了,拾粪老头着急了,连人帶树钻进王大眼的眼里。等到五百御林军走远,拾粪老头从王大眼的眼里出来,把大杨树拖到周口卖了,又买了一船白布顺水而上,准备到漯河贩卖白布。大船开着开着,开进一条鱼的肚子里,一只水鸟又把这条鱼叼走了……。我讲得绘声绘色,人们听得有滋有味。于是,我们队兴起了一个吹大气喷大空的风气。张中讲莲藕磨粉下粉条,张怀讲粉渣下粉条,张宝成讲有个地方用水桶把牛伴(牛把式)炖着吃了……等等。人们还根据吹的大小程度排成行,我是“大杨树”老一。张中是“藕粉条”老二,张怀“粉渣”老三,张宝成“桶炖牛伴”老四……梁喜来老七……杨德全自称是威虎山老九……。就这样,我们每天干活说说笑笑,生活虽苦,可是我们还是乐乐呵呵的。
       我们四队紧挨着三队,三队王东南的家距离我们很近。王东南比我小两三岁,我和他是儿时的同学也是儿时的朋友。我以后到了湖北。他长大后,参加工作,当了平顶山的工人。他一个人在平顶山当工人,他的家还在我们馬塚大队三队。平顶山距离襄城县馬塚村也不远,所以他隔三差五的回家来。有一天他回来,我们见了面。我俩分别了十多年,一见面甭提有多亲热了。那一天晚上青塚寺旁边的小刘庄有电影,我们相约一同去看电影。
  到了晚上,我们四队的一群人和王东南一起去看电影。一路上我们说说笑笑十分高兴。我们告诉王东南我们四队说的各种各样的笑话,告诉他我们如何吹大气,告诉他我们如何按吹大气的大小排队从老一排到老九……。说着话就到了小刘庄,我们都专心地看起电影了。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东南不看电影,他在看电影的人群里东找西找,找到马塚大队的治安主任罗锅腰章黑龟告密,说我们四队以拜把子结拜的方式组织反GM集团!罗锅腰章黑龟一听,这还了得!立刻向十里铺公社报告,立刻向襄城县公安局报告!
     襄城县公安局来了人。我估计公安局的人稍微一了解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还是要走一走过场。“公堂”设在查大炮家的西屋,传唤我们这九个人去询问。我被传唤进到屋里,看见一个穿便服的人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我在另一个小板凳上坐下。他说:“你说说你们这从老一到老九的事。”我说:“我给人们讲吹大气的故事。说的是开封有个保皇寺,保皇寺有一棵大杨树,大杨树顶住天,一刮风把天刮得“嘎嘎”乱响。……。”讲完我的吹大气故事,接着我给他大概地讲了其他人吹大气的情况。说人们按吹大气的大小给我们进行排队,排成了从老一到老九。说完,他让我出去了。接着传唤其他人,都把吹大气的故事大概讲一遍。传到张怀,他很干脆地说:“我是‘粉渣’,我是老三。”这个公安局的人当时没有笑,我估计他以后给别人讲,一定会笑的前仰后合。
       这一场“公安抓吹牛”的闹剧草草收场了。但是,它的影响却久久不能平息。人们说,“公安局没有事干了,出来抓‘喷空儿’的……!”如果谁一说笑话,就有人说:“小心着,公安局要来抓你来啦!”王成他爷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说:“过去说‘吹牛不犯法’,想不到新社会公安局还抓‘喷空儿’的!”这一场闹剧给社会带来很不好的影响。
      农村的人是很朴实的,人们最恨在背后搞鬼的人。特别是对出卖朋友的人深恶痛绝。从此,人们一提起王东南就骂,就吐唾沫。一提起什么坏人,就说是像王东南一样,王东南成了坏人的代名词。从这次事情以后,王东南从平顶山回家来,再也不敢在我们四队的街里经过,总是绕道走别的地方,躲开我们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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